明15世纪后半期黄花梨三弯腿镂雕如意卷叶足长方供桌连底座,成交价:RMB 22,917,600;尺寸:高99cm;长115cm;直径69.8cm;拍卖公司:佳士得香港有限公司;成交时间:2019-05-29。
供桌的体量以雄伟见称,因需要承载大量各式供奉的祭品,以及不同材质种类的供器,如烛台、香炉等。在寺庙或祠堂中,供桌会被放置在供奉的对象前面;有时亦会见于大宅厅堂中央。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代画家卢楞家的《六尊者像》的宋代仿本中(图一),描绘了跪拜罗汉时用的供桌。
隆重得体的大平头案或大翘头案,于家庭宅子中亦可作供桌或供案使用。但是二十世纪北京工匠称之为供桌的桌子,乃特别设计于寺庙中使用。详细说明可参阅Sarah Handler ,《Austere Luminosity of Chinese Classical Furniture》,香港,2001年,页228关于桌案的讨论。此类供桌如本拍品,皆见共同之处,如华丽的设计,高束腰中安长抽屉以收纳香具,以及设底座或托泥。晚明臧懋循版《牡丹亭记》版画中可见一张供桌亦属同一种类(图二)。
供桌会在祭祀供奉等仪式中使用,人界与至上界的联系,而这种空间都是神圣而庄严的,所以供桌的设计及比例都会与仪式的建筑物有所关连,而设计都会富有装饰性,以表达潜藏的敬畏之心与对神明崇高的追求。本拍品上的镂雕如意卷叶足为十五世纪工匠水平超凡之作,其高浮雕于三弯腿上的如意卷叶纹,层峦密迭,巧夺天工,下雕宝珠,层次分明,为现存中国古典家具中独一无二例。明代正统年间(1436-1449)于北京兴修的法海寺中,可见一个钟架上有相似的卷云纹雕刻(图三)。在安徽黄山于明代成化年间(1465-1487)落成的程氏三宅阳台外墙上,一个建筑构件与本拍品上的如意卷叶足实为异曲同工(图四)。程氏三宅为时任礼部右侍郎程政敏(1446-1499)一族的祖宅。程政敏曾为明代著名画家唐伯虎的主考官。
本拍品的整体设计匠心独运,三弯腿与足端优美婉转的线条之上,施以素面只起阳线的牙板,三弯腿顶端的榫外露,构成以凸显直线条的高束腰,仅饰绦环板。上下线条谱成和谐的动感,优美灵动,置于与高束腰相呼应的底座上,揉合了天人合一、琴瑟和鸣的诉愿。中国古典家具上高束腰及牙板的设计,源于佛教艺术中的须弥座及佛塔佛窟中的壸门,王世襄于其著作中亦有说明,见《明式家具研究》,香港,1990年,第一册,页102-103。
黄花梨木材之美在本拍品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束腰中抽屉内部也为黄花梨制,极尽奢华。一体而造的三弯腿连镂雕足,耗费的原材尺寸硕大,王世襄于〈明式家具实例增补〉,载《故宫博物院院刊》,1993年1 号,北京,页44-54中提出,此材的可用横切面积具20公分乘20公分之大,昂贵难得。如此厚实大材,仅于15世纪时有充足储备方可如此大方地挥霍使用,造就不计成本的华贵绝伦。
供桌之存世例极为稀少,而当中明代例子罕见,全以珍贵木材黄花梨制,此桌应属唯一。以如此体量及年代的家具,能保留原底座及原抽屉,并只有极少处旧补,实属非常难得。现知供桌存世例中,清代例较多,当中多为漆木制。可比较两张年代较相近的罕见供桌,一张定年13 到15世纪的黑漆供桌,藏于天津可乐马古典家具博物馆,载于《可乐居选藏:山西传统家具》,香港,1999年,页148,编号 54(图五);另见一黄花梨、楠木与竹制供桌,其足部设计与本拍品相似而较为简单,载于《洪氏所藏木器百图》,第一册,纽约,1996年,页132-133,编号45(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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