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疏草木 旭日散鸡豚
江湖深更白 松竹远微青
高城秋自落 杂树晚相迷
这组《杜甫诗意画百开册页》共有100幅,每幅43.5×27.5厘米。册页中的山水内容是陆俨少先生根据自己对杜甫诗文的理解所绘,每一幅作品均配有杜甫的诗文。《杜甫诗意画百开册页》完整集合了陆俨少中年、晚年的山水面貌,从中可见陆俨少中年的工致缜密、灵气流溢的风格,与晚年变法后的雄健豪放、简约浑厚之气象,不愧是陆俨少三十载功力和心血创作的顶级精品。
中国画中的册页,类似组画或系列画,是一种独特的绘画形式。画幅不大,赏画者需要伏案细看,静下心来欣赏。在诸多如立轴、屏条、扇面、手卷等国画形式中,册页汇集是制作难度最大的一种,所以有“手卷易好,册页难工”之说。
1959年夏天,陆俨少为纪念杜甫诞辰1250周年,准备创作杜甫诗意画册页。此时陆先生经常去吴湖帆先生家看古画,一次,他携带已完成的杜甫诗意画册页25幅,去请教吴先生。吴湖帆在称赞过陆先生的画作之后,给他提了个建议,大意是说:历来有无数画家画过许多册页,惟独唐六如和华新罗超过了一百开,但他们的百开册页是集人物、花鸟、山水于一本之中,还没有看见专人画专一题材,专一画种的百开大册,这种一册之中,纯为山水,汇各家各派,面目独具,无有雷同,非大手笔不能胜任,你不妨试一试。
陆俨少欣然同意。
陆俨少绘制册页时,首先要取出小本子,将平时读诗的佳句摘录下来,重温杜诗原作,反复吟咏构思,化诗境变为画境,待胸有成竹之时,铺纸落笔,不打草稿,顺看笔势,随机应变。这种一气呵成的创作方法,可使画面达到最佳境界。这样持续画了三个多月才终于完成了100幅,平均每天一两幅的速度。
江云飘素练 石壁断空青
陆俨少将完成的百开册页首先在上海中国画院大厅里开了个小型的观摩会,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正好是画师们集中学习的时间,当时没有镜框,册页被摆放在桌面上,一幅一幅地供大家欣赏。大家看后赞口不绝,陆先生也作了适当的解答。
陆先生原计划在完成百开册页后,为向唐代诗圣杜甫献礼,将百开册页全部捐献给成都的杜甫草堂。陆先生委托其学生写信给成都杜甫草堂谈捐赠之事,但一直未见回音,因此捐献一事被按下作罢。据说,后来杜甫草堂醒悟过来,追悔莫及。
同年秋天,浙江美术学院院长潘天寿先生看了陆先生的杜甫诗意画册页后,认为画、字、跋并称“三美”,决定聘陆先生在学院里兼职任教。于是。院方将百开册页在浙江美术学院的教学大楼走廊里进行了展示,一时引起国画系全体师生的注目,还引得其他系的师生们前来参观,甚至还有院外人士也闻风而至。
“文革”开始,各处都在破“四旧”,中国山水画亦被置于“四旧”之列。陆俨少只能将所画《杜甫诗意画百开册页》上缴处理,等待批判。经过反复“审查”,因杜甫诗画尽是以诗写景,以画配诗,看不出政治内容,实在难以批判,但又不能立即还给作者,随后交由上海中国画院资料室暂存保管。
“文革”后期,造反派头目金光渝向资料室借阅过百开册页,而到还回时只有65开,他说借时就是这个数,因为当时并未登记,亦无借阅手续。资料室最终将剩余的65开归还给了陆俨少。
到了80年代,北京荣宝斋的王大山先生来访陆俨少,谈及丢失的35开册页感到十分惋惜。王大山对陆先生提议,何不补画,以促成百开之数。也许正因前后笔墨不同,正可以窥见中老年风格的差异。
陆俨少心动了。于是,1989年夏天,80岁高龄的陆俨少来到北京怀柔县宽沟,一个环境幽美,不受干扰的安静之处,陆续补画完丢失的那部分册页,复成完璧。
同年,香港《名家翰墨》杂志专刊发表了《杜甫诗意画百开册页》,并配以陆俨少《学画微言》、《后序》及沙孟海、宋文治、包立民等画家、评论家的回忆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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